四号会赌钱，这倒不算什么怪事。
他体内的老白鼠在防空洞里闲极无聊的五十年间，早就左手对右手，把时下
的各种赌博方式玩了了通透。甚至后来收留白晓飞的时候，二人间最常见的消遣
还是用石子为赌具来赌博，而并非讲故事。所以，继承了白鼠智慧的四号当然也
懂得赌！
只不过懂得是一回事，精通却是另外一回事。
俗话说「鼠目寸光」，这句话用来形容老白鼠的算牌能力绝对一点不假……
受限于鼠类生物的天生缺陷，每当和白晓飞对赌的时候，老白鼠始终是输多赢少。
而现在一脉相承的四号居然是赢多输少，难道老白鼠的赌博细胞换到四号身上却
忽然成了赌神？
疑惑之间，四号已经带着一群人大步走进下一家赌场。那些没有抢进前一家
赌场，和周围陆续赶来的人顿时又把这家赌馆的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纷纷抬着头
等待新的消息。
方才和几人说话的消瘦路人也没有抢上位置，探头探脑地讪讪走了回来，艾
佛璐茜一把抓住他问道：「你们这些人光在外面等着，为什么不跟进去看个热闹？」
消瘦路人翻了个白眼，冷冷晒道：「我们既不是地阶高手，身后又没有几百
个小弟跟着，谁敢进去凑热闹？万一哪家赌场输红了眼想要翻脸动手，最容易吃
亏的就是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现在这几家赌场
的规模小，进去旁观也没什么意思，等一会这人要是敢挑战里面那几家，自然会
有人开设专门的场地，并请来裁判出席……到时想要看热闹，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白晓飞插口问道：「这里的赌场，越是往里的规模越大？那边第三家，叫《
回忆》的赌场排名第几？」如果按照位置看，顾天豪那家赌馆的位置已经十分靠
近街尾，只是门面上反而不像近处的几家那样富丽堂皇，看上去古香古色，甚至
稍有几分破败的感觉。所以白晓飞特意问了一声。
消瘦路人听到「回忆赌场」四字，脸上立刻露出几分崇敬的神色来，答道：
「回忆赌场？那是我们这条赌街上的圣地——如果说规模，回忆赌场当然排不上
号。不过要是算起赌术来，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它是这座城市里最老的一
家赌场，里面收藏的赌具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就算这里最出名的老赌徒，也
别想在那里占到什么便宜。你看着吧，如果这帮人一会挑上回忆赌场，绝对都得
灰溜溜的走出来。」
白晓飞抬眼朝着回忆赌场望去，它的位置距离四号现在进入的赌场，还有三
家！
这时身后的小猫女忽然轻声说道：「小白主人，如果你想进赌场看看的话，
小乖有办法。」
白晓飞奇道：「你有什么办法？」
顾爱嗫嚅着答道：「老主人曾经给我一张贵宾卡，在赌街上的任何一家赌馆
里，都能以顾问的身份享受贵宾待遇。」
一旁的消瘦路人眼前一亮，色迷迷地盯着顾爱叫道：「小兄弟，你这个猫女
真是极品啊！从哪里买到的？」
「小乖不是我买来的奴隶！」白晓飞皱眉解释了一句，这才继续问道：「你
这张卡能带着几个人进去？」
「五个以下都可以啊！」不等顾爱答话，消瘦路人已经一把抓住白晓飞，抢
着央求道：「小兄弟，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你们这里才三个人，顺便把我也
带进去吧！」
白晓飞微微一笑道：「带你进去当然没关系，不过一会里面要是打起来，我
可没有功夫保护你！」
消瘦路人顿时苦了脸，犹豫了半天才咬牙道：「富贵险中求，那这么容易说
打起来就打起来……老子认了！咱们走吧！」
就在这时，人群忽地哗然一声，原来是四号已经带着众多手下从赌场中走了
出来。他身后依旧跟着百余名木无表情的赌场员工，只是原本落在队伍最后方的
「赌本」却已经不见了。
消瘦路人有些不甘地查了查人数，郁郁说道：「凯莱大赌场里那几个常驻高
手的赌术也不算厉害，这个大个子竟然也会输掉！难道他们又请了别人来？」
白晓飞却懒得考虑这些问题，低声叫道：「想发财就跟上……」说着，双手
分别拉住艾佛璐茜和顾爱，朝四号的队伍末尾追去。
消瘦路人连忙一阵小跑跟在白晓飞身后，嘴里讪讪笑道：「多谢小兄弟……
我叫丁长三，这条街上的人都叫我阿三。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白晓飞淡淡答道：「你就叫我小白把。」
说话间，几人已经追到了四号队伍的末尾。四号目光一转，看到了白晓飞等
人追来，脚步顿时一缓。就在他停下的瞬间，身后的一百余名赌场员工竟然不约
而同的止住脚步，整齐如一地朝着白晓飞等人望来。目光中杀意凛然，就仿佛一
群饿狼盯住了猎物般凶狠。
白晓飞心中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艾佛璐茜已经轻吒一声，纵身拦在他
面前，扬声喝道：「大块头，你不认识我们了吗！」
四号略微点了点头，周围的杀气立刻冰溶雪化，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丁长三本来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这时忍不住低声骂道：「这群奴隶，往常在
赌场里看见他们的时候，全都无精打采的……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怎么好像一
个个吃了春药一样！」
白晓飞心中一凛，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丁长三透露出的讯息，却听四号已经冷
冷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陪你打架！」
「鬼才想和你打架！」艾佛璐茜踏前一步，大声说道：「我们是来看热闹的
……你怎么忽然想起挑战赌街上的这些赌场了？」
「这和你们没有关系。」四号冷冷答了一句，就好像根本没有见到白晓飞等
人一样，若无其事地转身朝着下一家赌场的门口走去。他身后的众人齐齐跟着他
朝前迈步，竟无一人再朝其他方向看上一眼。
「奇怪……」白晓飞沉吟了一声，赶紧跟着队伍朝前走去。
艾佛璐茜低声问道：「什么地方奇怪？」
「这些人……」白晓飞扬了扬下巴，指着四号身后的那群彪形大汉说道：「
他们只不过是四号迎来的赌本而已，没准什么时候就又被输回去了。就算四号一
直养着他们，培养起深厚的主仆关系也需要一定时间吧？为什么我觉得这些人全
都好像已经跟随了四号很久，非常有默契的样子呢？」
「对啊！」艾佛璐茜恍然道：「刚才我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简直就好像是四
号训练出来的一支卫队！不但长得样子相仿，就连身体素质也全都差不多……这
些赌场是从哪里雇来这么统一的员工的？」
「还能从哪里？当然是奴隶市场咯！」丁长三一直竖着耳朵旁听，这时立刻
接口说道：「这些奴隶本来就是从一个地方买来的，所以训练的方式也差不多。
至于长的样子想象，那就只能说是巧合了。」
「哦？这些人经受过什么训练？」
「那可多了——日常杂务、看家护院、买卖算账……谁知他的主人打算买来
用他干什么？当然是学的越多一些，出手的时候就越方便！这些赌场都是有钱的
主顾，肯定都是选最好的奴隶买了……」
「你是说，这些奴隶都是从同一个卖家手里买来的？」
「那倒不一定，罪恶之都里又不是只有一家奴隶贩子。不过我看这些人的模
样简直就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八成也是经过同一个地方训练的才对。」
「呵呵……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赌场最常光顾的奴隶贩子是谁？」
「那是当然，整个罪恶之都的人都知道，宁可得罪阎王，也不要得罪夜王！
否则的话，没准明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变成了笼子里面等待调教的奴隶
……这个夜王，说的就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蛇头了！」
「叶王……树叶的叶吗？这是不是他本来的名字？」
「不对，是黑夜的夜！应该是吧，反正大家都这样叫。嘿……我又不是活得
不耐烦了，没事去打听这位大佬的名字作甚！」
说话间，四号已经走到下一家赌馆的门口，带着一队手下鱼贯而入，两名身
材十分火爆的领位女郎领着他们走了进去。小猫女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
卡片递给门卫，十分礼貌地说道：「你好，我的主人要求旁观这场赌局。」
门卫看了看卡片，神色微变，拿起对讲器低声询问几句，恭恭敬敬地让开了
道路。
「想不到，顾老头在罪恶之都里这么吃得开。」白晓飞嘟囔了一句，当先挎
着二女仰首而入。我倒要看看这个老家伙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如果他真的很厉害
的话，下个月五号我也不妨再来一次。
打定主意，白晓飞故意仰首挺胸，将二女搂的更紧了一些。感受到他的手劲
加大，小猫女顾爱立刻很乖巧地贴上去，艾佛璐茜虽然闷哼一声，却总算没有做
出其他反应来。
只剩下丁长三缩头缩脑地跟在三人后面，看神态倒是像极了一位跟班。
刚走了几步，忽听一声长笑从侧上方传来：「不知是哪位贵客，带着顾老的
卡片来了？」
众人应声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灰色燕尾服的年轻人从二楼的阶梯上走了下来。
这人大概二十五岁上下，穿着打扮的一丝不苟，相貌可谓是个标准的小白脸，只
是眉目细长，略微有些女性化。尤其是一双眼睛顾盼自如间隐隐带着几分邪气，
不住打量白晓飞四人，闪过十分明显的诧异之色。
白晓飞只得上前一步，淡淡反问道：「你又是谁？」
灰色燕尾服微微一怔，立刻换了副表情，笑容满面地应道：「小姓许，叫做
南康。身为这里的主管，前来迎接贵客了。」说着，一边朝白晓飞躬身行礼，动
作表情全都无可挑剔。
白晓飞咳了一声，懒洋洋地答道：「许南康是吧？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带
我去看看这次的赌局就可以了。」
许南康直起身子，好看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说道：「既然是顾老的
朋友，小可本来不应过问。只是刚才有手下通报说，这位先生和前来踢馆的那伙
人似乎认识？」
白晓飞皱起眉头，故意装作有些不悦地问道：「认识又怎地？」
「不妨事！不妨事……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许南康连忙低下头，嘴角浮
上一丝冷笑，侧身比划了一下让开道路，说道：「请几位跟我来吧……」
无论在任何年代，赌博这件事情从来都没有衰退或者消亡过。它也许并不是
人类历史中最古老的工作，但绝对是最持久、最长盛不衰的存在之一。
因为新人类在反应速度和记忆能力上的迅猛发展，未来世界的赌博方式已经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所有能够通过算计、背诵，或者从听觉、视觉上取
得优势的赌具都被大幅度整改或者干脆消失在赌桌上。
例如摇骰子赌大小的方式，已经从三粒骰子增加到十五粒，就是为了防止新
人类过于灵敏的耳朵能够听出骰子落地时那细微的声音差异。骰钟的质地已经从
硬塑料改成了重达五公斤的锌铝合金，这是为了增大摇骰子的难度，以及防止某
些人的透视异能。
至于扑克牌，多数已经替换成十二种花色，每种花色多达十六张牌的新品种，
这是为了防止新人类利用超强眼力和记忆力在洗牌的时候暗中记下牌序。当然，
也有一些赌场坚持采用复古的方式运作，只不过洗牌的荷官全都换成了手速500
以上的人阶顶峰武者，或者干脆用一样的锌铝合金罩子把牌罩住，然后才开始洗
牌。
唯一变化不大，并且保留至今的赌具就只有中国的麻将。在经过几番隔绝透
视、隔绝暗记，并且全部换用机器洗牌的改进之后，这件老少皆宜、类似于竞技
的赌具，作为一种娱乐手段，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事实上，多数的赌场都已经采用了人力和计算机结合的方式来作为赌具。只
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和一台机器对赌实在是一件很没意思、很无趣，也很难取得
成绩的事情，所以高档的赌博场所还是以人力为主。
当白晓飞等人随着许南康穿过宽广的大厅，来到赌场专门用来迎接挑战的贵
宾室时，才发现这里早就坐满了围观者。一问才知，原来早在四号挑战第三家赌
场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开始跟在他后面看热闹了。只不过这些人行走的都是各家
赌场内部预留的贵宾通道，并没有像白晓飞一样从人群中挤到正门而已。
白晓飞只得一边感叹特权阶级的美好，一边在许南康为四人安排的席位坐了
下来。给他安排的席位十分靠前，几乎正对着贵宾室中央的赌台……这个安排让
白晓飞再一次意识到老顾天豪的地位非同小可！自己仅仅是拿着一张他的卡片，
就享受到如此待遇，如果是他本人亲来，不知又会达到何种程度？
席位虽然有富余，但丁长三还是十分乖巧地站在了三人身后，摆出一副跟班
的姿态。
许南康安排几人落座，又招来侍女端上一应酒水，这才躬身问道：「这位先
生，不知您还有什么要求么？」
白晓飞道：「没有了，挑战什么时候开始？」
许南康目光一闪，淡淡答道：「这家赌场的老板正在请几位公证人入场，应
该马上就会开始了……这位先生既然拿着顾老的卡片，当然也具备公证人的资格，
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白晓飞微微一怔，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我只要看看就好。」
许南康微笑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妨碍您观赏赌局了。如果有什么事，吩
咐侍女叫我就好……您慢慢看。南康有事，先走一步。」说完，静待白晓飞点了
点头，倒退着转身离开了贵宾席。
白晓飞看着许南康离去，得意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只觉得齿颊留香，心中
对赌场的服务水平暗自感叹。眼见四号迟迟没有出现，于是没话找话地奇道：「
咦，我的小龙女今天看见帅哥，居然没有发花痴！真是怪了！」
艾佛璐茜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老娘什么人都看得上么？这个
小白脸的眼珠骨溜溜乱转，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白晓飞微微一怔，刚要再说两句，忽然听见掌声响起。只见几位中年人从侧
门鱼贯而入，面无表情地坐倒了公证席上。随后，是四号带着一队「赌本」从另
一个方向走了进来，凌厉的目光环场扫了一眼，所有与他目光相交的人全都微微
一震，好像被钢针刺了似的难受。
艾佛璐茜有些不甘地喃喃说道：「怎么他的实力提升的这么快？」
这时四号已经大马金刀地在赌桌台前坐了下来，他身后众人面无表情地分列
成两排站立的整整齐齐，就好像等待攻城掠地的战士一般。仅仅是一个肃立的姿
势，就仿佛千军万马压上了前线一般。
白晓飞见状苦笑一声，说道：「比起他的实力，我倒是更担心他的这些手下
……」
艾佛璐茜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应道：「这些人看着吓人，其实本事稀松平常，
大概也就是人阶五级左右，不值得担心什么。」
「是这样的吗……」白晓飞皱眉朝着那些冷然凝立的壮汉们看去，心中升起
一种不安的预感，却又始终抓不住具体的头绪。
就在这时，一名华服老者从赌桌对面的的入口走进来，缓缓站到四号的对面。
场中顿时响起几声叫好和打气的声音，看来这位老者就是赌场方面派出来迎战的
赌术高手了。
一人从公证席上站了起来，扬声说道：「诸位，赌局已经进行了六场，多余
的话我就不说了。本人聂宇峰，代表几位公证主持这一次的赌局——由战先生私
人为代表，挑战永丰赌场的赌术高手！」说着伸手指了指四号和他对面的华服老
者，继续说道：「按照规定，双方各有一项决策权，战先生的要求是赌人！」
场中顿时哗然一片，很多来不及参观前六场赌局的贵宾纷纷交头接耳，询问
赌博的具体方式。
艾佛璐茜贴近白晓飞的耳边笑道：「我还以为他就是叫做四号呢，原来还有
自己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他叫战什么？」
白晓飞轻声答道：「估计是他刚刚给自己取得名字吧，我也不清楚……」
那位公证咳了一声，朝四号问道：「战先生，按照惯例问一声，你对赌场方
面的要求有没有变化？」
四号冷然摇摇头，就算是回答了。
那名公证扭头朝着华服老者说道：「挑战者，战天。以其身后的奴隶为赌注，
要求永丰赌场名下的全体奴隶列席，与他进行对赌！具体方式，交由永丰赌场选
择。胜者可以获得对方投注的等量奴隶……永丰赌场，是否有异议？」
听到这里，白晓飞和艾佛璐茜相视一笑，已经知道了四号的新名字叫做「战
天」——与天为敌、战天斗地，端是霸气非凡！也和他嗜战如狂的性格十分贴切。
华服老者淡淡问道：「是不是随便我们选择什么方式，只要拿出等量的奴隶
来就可以？」
四号沉声答道：「怎么赌，你们说；赌什么，我决定！」
华服老者点点头，朝着楼上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似乎询问着某些讯号。然
后点点头断然答道：「好，我们永丰赌场接受阁下的挑战！」
四号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说道：「叫人出来！」
华服老者回身招招手，贵宾室的大门一开，二十余名身穿各色服饰的赌场员
工分成两排走进来，低着头站在老者身后，正好在赌桌的另一面，和四号身后的
人遥遥相对。
看到这些人进场，四号的目光突然一变，从左侧第一个人开始，一个一个紧
盯着对方朝下望去，就仿佛天上的老鹰即将扑击掠食一样。凡是被他目光扫中的
侍者，莫不微微一震，有些茫然的低下头去。
艾佛璐茜忽然轻轻捅了白晓飞一下，手指在桌子上微微一摆，小声道：「看
那边！」
白晓飞顺着艾佛璐茜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永丰赌场的员工之中，有两个身
材魁梧的大汉猛然抬起头，双眼一眨不眨地与四号对视着。他们目光中的含义复
杂难明，有惊喜、有恐慌、有茫然、有迷惑，就好像初生不久的孩子，忽然被带
进了五彩斑斓的世界，见到了某件从未见过的东西一样。
四号的目光与他们一对，瞳孔骤然缩了一缩，以微不可察的幅度点点头。旋
即移开目光，朝华服老者冷冷问道：「你们想怎么赌？开始吧。」
果然有古怪！白晓飞心中大喊一声，几乎可以确认自己刚才的推测——四号
进赌场来的目的是找人，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他所找的，其实是这些被当成
奴隶卖进赌场的太空兵！
如果仅仅是一两个相貌酷似的彪形大汉，白晓飞还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但
是现在四号身后的人已经有上百个之多，而且全都是体型魁梧、军姿挺拔，这样
一批人聚集在一起，又全都是奴隶的身份，自然而然让白晓飞联想到了叶长天私
运到帝国的太空兵！
不知什么缘故，这些太空兵并没有被叶长天全部送到帝国去，而是其中有一
部分流进了罪恶之都的各家赌场之中。同样诡异的是，四号竟然能够在人群中把
这些人识别出来！他现在的目的，显然就是要用赌博的方式，把这些人赢走，聚
集到自己身后！
随着四号的话音一落，公证席上传来一声清脆悠长的钟响，最初那名说话的
公证扬声说道：「双方均无异议，赌局正式开始……请永丰赌场出题！」
华服老者从容上前，一双干净、稳定的手缓缓压在赌桌上，略带遗憾地说道
：「本来，身为一名赌术高手，我很希望与战先生这样的赌客切磋一番。可惜…
…我个人的愿望事小，赌场的声誉事大！所以，我们也只好采取了一点针对性的
措施……」
一片哗然声中，四号面无表情地应道：「废话少说。」
「呵呵……」华服老者淡淡一笑，悠然说道：「我听说战先生在前六场赌局
中四胜二负，全都是输在电子赌具上面！恰好本赌场也备有几台最新电脑控制的
赌机，我们想请战先生分别挑战一下这几台机器——九局五胜。只要你能胜过这
几台电脑，我身后这些赌场的保镖、荷官、女侍，就全都是先生的人了。」
华服老者的话音刚落，白晓飞身旁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哼，有个声音冷然
晒道：「不知死活！」
与此同时，四号已经断然答道：「好！赌机在哪里？」
不知是因为那人的声音不大，还是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四号与华服老者的对话
吸引，总之那句「不知死活」的评语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有白晓飞以及他
身侧的几个席位上的人应声看了一眼，除白晓飞外，其他人发现声音来源后都迅
速收回目光，显然是认出了说话者的身份，不想去招惹他。
唯有白晓飞没有诸多的顾虑，大咧咧地抬眼望去，目光却顿时收不回来了。
说话的人就坐在白晓飞右侧，位置上正对着场中的赌桌，同样是一个男人居
中，左右各自搂着两名美女。让白晓飞惊奇的是，不但这名男子搂着的两个女人
蔚为绝色，丝毫不逊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位佳人，这个男子本身的相貌更是极有特
点。
这人的身材极为魁梧，即便是坐在沙发间，也能顶到普通人的下巴。露在衣
服外面的皮肤上纵横交错，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刀口，为他平添了几分彪悍的气
质。最奇特的地方，是此人须发皆白，一根根钢针般的白发从头顶一直连到下巴，
看上去就仿佛一头白色的狮子。偏偏脸上除了两道刀疤之外，竟然找不出半根皱
纹来，可谓标准的鹤发童颜。
所以白晓飞第一眼望去，只觉得这人是位十分威武的老者。等到第二眼，又
觉得他应该人到中年，再加上他身旁两位美女望着他的目光里充满恩爱仰慕，以
及肉欲上的满足感，显然不是装出来的。一时无法推断出此人的具体年龄来。
看到他表情怪异地盯着自己，那毛发怪人嘻嘻一笑，竟然朝着白晓飞做了个
鬼脸，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两位佳人，有比了比白晓飞身侧的艾佛璐茜与小猫女，
意味深长地翘了翘拇指。
白晓飞心中好感顿升，不禁朝着白发怪人点点头，扬声问道：「这位……先
生，不知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发怪人朝场中的四号看了一眼，咧嘴反问道：「那边的大个子是你的朋友？」
白晓飞心中一动，笑道：「前不久刚刚和他打了一架，恰好认识，谈不上朋
友。」
白发怪人嘿嘿笑道：「哦！既然不是你的朋友，那你是希望他赢呢？还是希
望他输？」
白晓飞谨慎地答道：「我只是来看个热闹罢了，谁输谁赢，倒是无关紧要。」
白发怪人眨了眨眼睛，悠然笑道：「放心吧，你这位朋友起码在现在还输不
了！」
白晓飞听怪人说的肯定，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什么这样说？」
白发怪人晒道：「这个大个子前两场输给机器，根本就是故意的！可笑永丰
赌场连这么点问题都没看出来，竟然还想用机器来狙击人家！这不是不知死活，
又是什么？」
白晓飞奇道：「先生怎么知道他前两场是故意输掉？」
白发怪人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当然是因为那两家赌场里，没有他要找的
人咯。」
白晓飞微微一震，没想到白发怪人不动声色之间，就已经看出了四号的秘密！
只不过自己是事先知道叶长天手下有一群身体强悍的奴隶，这才联想到四号的目
的，而这个怪人难道仅仅是察颜观色，就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关键？
白发怪人见白晓飞沉默不语，笑着在怀中的美人身上摸了一把，引得美女连
成嗔怪，这才哈哈大笑道：「原来小兄弟早就看出其中的玄机了，何必再让我这
个老家伙多嘴坏事！来来来，看戏看戏，这条赌街上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
这个时候，永丰赌场已经把几台奇形怪状的机器推进了贵宾室。白晓飞勉强
认出其中的两台很像自己那个时代的老虎机与轮盘赌，剩下的几个，就一概认不
出来了。
华服老者似乎对这几台机器非常有信心，一一指定员工将它们摆放安装好之
后，这才朝着四号笑道：「战先生，为了防止有人利用科技手段作弊，麻烦你将
身上的所有电子器材都拿出来，然后就可以开始了。」
四号缓缓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身上没有任何电子器材。」
华服老者微微一愣，笑道：「既然这样，战先生不介意我们检查一下吧？」
四号神态自若地上前一步，冷冷说道：「不用这么麻烦。」话音刚落，也不
见他如何发力，只听「嗤啦」一声，穿在他身上的衣服片片震碎，犹如穿花蝴蝶
般飞舞着飘落在地上。
场中的观众看见四号那近乎完美比例的上身，块块肌肉仿佛钢浇铁铸一般，
顿时一阵鼓掌叫好，有几个女人干脆两眼放光地吹起口哨来。
白发怪人见状轻轻喝了一声，低声赞道：「好！起码是地阶五级！」他竟然
仅凭四号震碎衣服的动作，就将他的实力推断出来，这样的眼力，顿时让白晓飞
愈发心惊。
四号赤精着上身，若无其事地问道：「裤子用不用脱？」
华服老者也没有想到四号做事如此决绝，有些尴尬地笑道：「不用……战先
生果然好身材！现在就请闯关吧。」
四号大步走到一排机器的最前一台，回头问道：「你来解释一下，怎么算赢？」
华服老者讶然问道：「战先生没有玩过赌机么？」
四号冷冷答道：「没玩过这种。」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又是一片哗然，显然众多观众对四号的挑战极为不乐观。
要知道未来的各种赌机都是由电脑控制，其中的程序经过反复推算。正常人去接
触这些机器的话，就会发现上手极为简单，甚至好像有着某种可循的规律一样！
而一但深入进去，其实步步都是陷阱，几乎每一设计都是无人人反复测试，专门
按照人类的各种思维习惯、计算方式、听觉视觉上的盲点来设计出的机关。
即便是极为资深的赌徒，携带着运算能力超强的电脑，也鲜有能从这些赌机
中占到便宜的情况。所以在多数赌城里，这些赌机只能作为初学者入门的工具—
—小赌一番，往往可以勾起兴趣，甚至颇有斩获。但是想要从这些赌机身上挣钱，
却是公认的难如登天！
除非永丰赌场对四号破关的要求订的极低，否则作为一名初玩者而言，四号
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场中观战的众人也正是因此，才纷纷哀叹起来，似乎已经
看到了四号丢下一堆手下后黯然离开赌场的样子。
四号面前的机器与老虎机类似，都是初始期间有10点赌本，然后根据屏幕上
的转盘下注，每次转出来的彩注不定，押中多少赢多少、押不中则失去赌本。听
起来似乎是一件以小博大的买卖，其实却是要从几十个彩注中选出唯一中奖的机
会！几率可谓低的惊人。
华服老者虽然表情不变，眼中却已经涨满了笑意，仔仔细细地对着机器跟四
号讲解了一遍，甚至还亲自操作着赌机示范了几下。这才笑着问道：「不知战先
生看懂了没有，如果还没看懂，不妨再听我从头说一遍。」
四号淡淡应道：「押中多少赔多少，押不中没收本金……很简单的游戏，只
要一直押赔率最大的一注就可以了。」这种想法，赫然正是玩此类游戏的人最容
易产生的想法。事实上赔率最大的一注只不过是一赔一千，而且这一彩注虽然存
在，但是真正出现的几率却是万分之一。所以抱着这种想法的赌徒，最后莫不是
连裤衩都赔了进去。
华服老者听到四号这样说，再也忍不住笑意，立刻翘起拇指赞道：「战先生
果然一点就通，既然是这样，老夫就祝你好运。战先生只要将手中的赌本翻出千
倍，就算你赢了……请开始挑战吧！」
此言一出，场中又是一片哗然，显然觉得永丰赌场的要求实在过份！只怕就
算是四号一直赢下去，都要赌上半天的时间才有可能凑够这个数目。
四号面无表情地从华服老者手中接过筹码投进赌机里，随手按了一记彩注，
就让赌机旋转起来。
华服老者见状笑道：「原来战先生不是打算次次都押大龙！」这个大龙自然
就是这台赌机中最高彩注的名称了，华服老者特意这样说，一方面是讽刺四号言
而无信，另一方面也含着分散四号心神的意图。
四号将手放在操作台上轻轻敲击，似乎没有听到华服老者说话一样，直到赌
机停住，显示出他这一注已经被吞掉，才淡淡答道：「我先试试操作……大龙，
是哪个？」
华服老者伸手指指押注大龙的位置，含笑说道：「战先生如果能算出大龙出
现的时机，然后在这里押注就好。」
四号哦了一声，果然伸手朝大龙拍去。赌机再转，这一次却停在了第二赔率
的小龙上面。
华服老者见状故作失望地叫道：「哎呀，竟然是小龙！这也有五百倍的赔率
呢，可惜可惜……如果战先生压在小龙上面，现在手中的赌本就已经翻出五百倍
了！」
四号默不作声地又押了一记大龙，继续伸出手指在操作台上轻轻敲击着。结
果赌盘轮空，直接将他的这一注吃掉。四号毫不在意地继续押注大龙，又连续输
了六次，手中只剩下两枚筹码。
华服老者再次开口笑道：「看来战先生的运气不算太好，这大龙今天始终没
有出来，不如换一换其他彩注试试运气吧？」
四号不为所动地再一次押注大龙，赌机发出悦耳的电子音，疯狂旋转起来。
就在这时，白晓飞脑中忽然传来方晴晴十分惊讶的叫声：「信息侵蚀——那
生化人体内的电子脑竟然这么强！」
「信息侵蚀？那是什么意思，比你还厉害吗！」
「废话，跟我比起来当然不算什么。不过应付这些机器已经足够了！」
哗！啦啦啦啦啦……
在华服老者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赌机爆发出尖锐的急响声！彩注位置一片大
亮，稳稳定在了大龙之处！场中观众全都失声叫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望向四号。
四号指着屏幕上的数字淡淡问道：「我现在有一千零二个筹码。是不是再中
九次大龙，就算我赢了？」
华服老者微微一怔，强自保持着笑容不改地答道：「正是这样，战先生请继
续。」
四号木无表情地又押上一记大龙。
赌机再转，再停，再响！
又是大龙！
在华服老者不断变换着的脸色下，四号连中九次大龙，让赌机的彩注记录中
划出了一条长龙！
当脸色铁青的华服老者向四号介绍第二台赌机的时候，白晓飞右侧的白发怪
人叹了一声，喃喃自语道：「看来，永丰的这几个服务员是保不住了……」
第二台赌机的方式有些类似弹子机，属于半机械、半电子的赌博产物，只不
过操作难度上却比白晓飞那个时代难了百倍有余。不但要求用到双手双脚，甚至
连膝盖、肘部、头部都必须一起动作。操作者必须利用种种机关让属于自己的金
属球不断弹跳，达到指定位置，持续的时间越久，得分就越高。
对于四号这样的地阶高手来说，手眼配合早就达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全身
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能控制的毫无瑕疵，自然轻而易举地通过了这一关。
第三关、第四关，势如破竹！
按照九局五胜的赛制，只要再赢一场，就可以结束赌局了。这时华服老者的
脸色已经从铁青变为惨白，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甚至连介绍赌机规则的时
候也只是聊聊几句，显然认定四号是在扮猪吃老虎，不可能真的没接触过这些赌
机。
就连场中的观众也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或是目含怜悯、或是幸灾乐
祸地看着接下来的比赛。
没想到第五、第六两关，四号却接连发生失误，几乎没有用多长时间就将初
始筹码输了个精光。然后就在华服老者刚刚露出一点希望的时候，再次轻易拿下
了第七局，提前完成了九局五胜的任务……
「铛！铛！」宣告比赛结束的钟声敲响，依旧是开始那名公证站起身来，木
无表情地宣告道：「依照双方协议，战天先生，与永丰赌场的赌局，前七局，累
计五胜——提前结束比赛。战天，获胜！」
当公证席冷着脸宣告出比赛结果的时候，华服老者依旧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甚至连一句「恭喜」之类的场面话都说不出来。
四号同样一语不发，朝着永丰赌场输掉的员工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门外走
去。
贵宾席上看热闹的观众纷纷起身，一边朝着下一家赌场进发，一边交头接耳
地议论着刚才四号的表现，再也没人有兴趣朝目光呆滞的华服老者看上一眼，体
现出赌街上成王败寇的残酷之处。
白发怪人同样挽着两位美女站起身来，朝白晓飞笑道：「小兄弟，这一场完
了，一起去看下一场吧？」
白晓飞翘起拇指道：「这位先生的眼力果然没话说，居然早早就看出战天必
胜来了！」
白发怪人嘿嘿一笑：「先生来先生去的太麻烦，小兄弟要是不见外，就喊我
一声老哥哥，或者直接叫我的大号吧——我叫顾天豪！」
「那我就叫你老哥哥……呃……什么！你就是顾天豪？」白晓飞随意说了两
句，猛然反应过来，大声问道：「你就是那个回忆赌场的老板？」
白发怪人哈哈笑道：「小兄弟既然知道回忆赌场的老板叫做顾天豪，想必也
是专门打听了一番。怎么却没有问问我的相貌，难道觉得我不像是个老板的样子？」
白晓飞应道：「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罢了。」
顾天豪察颜观色，问道：「你找我有事？」
白晓飞苦笑着应道：「我也不知找的是不是你。」
顾天豪眼珠一转，道：「罪恶之都除了我这个顾天豪，就只剩下城东那个老
神棍……你既然已经见过了老神棍，那剩下的一个当然就是我了！」
白晓飞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另一个顾天豪？」
白发顾天豪伸手一指小猫女，淡淡笑道：「先不说你拿着老顾的卡片，坐到
了他的专用席位上面。只看这只小猫——罪恶之都了除了那个老神棍，也没有几
个人调教的出。两个条件加在一起，还猜不出你见过他么？」
白晓飞叹了一声，道：「我虽然见过老顾，不过当时环境特殊，没有来得及
说什么就分开了。还是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顾天豪有些奇怪地看了小猫女一眼，微笑不语。神态间却好像在说，只见过
一面，就把老神棍的宠物牵了出来，你小子的本事不小啊！
白晓飞一摊手道：「我也知道老哥哥未必相信，不过我说的都是实情。」
「我信你。」顾天豪笑道：「你找我们两个顾天豪有什么事，不妨先跟我说
说，我再告诉你究竟应该找我，还是找他。」
白晓飞顿时一阵犹豫，没敢直接说出自己身上的奇怪变化，而是开口问道：
「老哥哥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安吉丽娜的女人？」
「女人？」顾天豪一咧嘴，无奈地应道：「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
艾佛璐茜有些不耐地插口道：「这话什么意思？认识就是认识，怎么还有也
许一说！」
顾天豪眯起眼睛扫了艾佛璐茜一眼，轻轻拍拍自己两臂间的美女，淡淡吩咐
道：「你们告诉这位小兄弟，你们的名字叫什么？」
两个美女美目流盼，左边一个笑嘻嘻地应道：「人家在顾爷的左边，当然就
叫做左手。」
右侧的美女接口说道：「奴在顾爷的右边，自然就叫右手咯！」
「左手？右手？」白晓飞愕然念了一遍，忍不住奇道：「老哥哥这两位女伴
的名字倒也别致……该不会是临时起得吧？」
「哈哈，不错。小兄弟果然一点就透！」顾天豪放声大笑道：「老哥哥我这
辈子上过床的女人，就算没有一万，起码也够八千……哪里有时间去记得她们叫
做什么名字？自然是左手搂着的便是左手，右手搂着的便是右手了！」
这一番话说的自然至极，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就好像说的不是八千个女人，
而是八千碗白米饭一样。只不过其中对女人的轻视还是显露了出来，让艾佛璐茜
有些不悦地扬了扬眉，偏偏顾天豪身侧的两女没有露出半分异样的神色，甚至隐
隐还透着几分得意，让艾佛璐茜有心发作，却找不到接口。
白晓飞咋舌道：「八千个？就算每天换一个，也要好几年吧！老哥哥真是厉
害！」
顾天豪哈哈一笑，晒道：「年轻的时候喜欢胡闹，现在已经很久没那样做过
了……不说这些！只是小兄弟问我记不记得哪个女人，我可实在帮不上忙。你不
妨直接说说这个女人让你找我办的事情吧，在罪恶之都这个地方，老哥哥还算有
几分薄面。那个老神棍能办的事情，我多半也能帮你做到哦！」
白晓飞没想到顾天豪如此爽快，两人不过第一次见面，就肯为自己办事，一
时间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顾天豪看着他的神色，双眉一扬，笑道：「你既然不方便说，那就让我猜一
猜吧……你是不是看上了谁家的女孩，想要找人帮你出谋划策？」
白晓飞摇摇头。
顾天豪又道：「那你是什么集团的代表，想要买卖情报？」
白晓飞继续摇头。
顾天豪皱眉仔细打量了白晓飞几眼，忽然微微一惊，双目神光大放。猛然放
开右手抱着的女郎，五指渱张，伸手就朝着白晓飞当胸抓去。
白晓飞一愣之下，顾天豪蒲扇般的手掌已经到了胸前，手指还没有触及到衣
服，刚烈的劲风就仿佛要在他胸口上捅出五个透明窟窿一般！
变生突然，就连身旁一直注意着对方的艾佛璐茜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白
晓飞仓促之下避无可避，脑海中飞快闪过几个身影，立刻不假思索地做了出来。
先是深吸一口气，让胸膛塌陷少许，紧接着五指不住颤抖着，就好像拈起一支花
朵般朝着顾天豪的手腕处拂去。
与此同时，艾佛璐茜终于娇吒一声，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想也不想地就是
一记弓步冲拳朝着顾天豪左肋击去，却是因为营救白晓飞已经来不及，所以直接
攻击顾天豪自身，逼得他收回手来自救。
眼见二人出手，顾天豪轻轻「咦」了一声，手掌的去势丝毫不变，眼中却掠
过一抹笑意，就好像一位大哥哥陪着小弟弟小妹妹做游戏般。先是任由白晓飞的
手指在自己手腕上轻飘飘地抓了一把，手腕微微一抖就已经化解了他的招式，丝
毫没有出现白晓飞意料中手掌脱臼的情况，紧接着手掌平平地拍在白晓飞胸前，
将他轻轻一推，推开两步。
艾佛璐茜的冲拳已经到了顾天豪左肋下，却见一直被他挽在臂间的金发美人
展颜一笑，竟然若无其事地测了侧身子，将一对豪乳凑到她拳头前面，竟然要用
身躯挡住这一拳。
艾佛璐茜当然没有辣手催花的打算，一怔之下收力不及，只得猛然扭身，让
拳头擦着金发美女的身体击在空处。「嘭」地一声，发出击破空气的脆响。
两人看似天衣无缝的配合，全部落空。
白晓飞连退两步，这才发现顾天豪拍在自己胸前的手掌根本没有发力，一时
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喝道：「老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天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掌笑道：「别紧张，我只是试试你的功力！你最近
受了伤？」
白晓飞断然答道：「没有。」
「我明白了！」顾天豪立刻展颜叫道：「看你的品阶，应该是在人阶顶峰左
右，可是真正的实力却连人阶七级都不到，你一定是想找老神棍帮你提升功力，
冲击地阶吧！」
「老顾天豪还有这样的本事？」白晓飞愕然叫了一声，这才摇摇头答道：「
我也不是找他做这件事情……而且，我的品阶现在就是人阶七级，不是人阶顶峰。」
「七级？」顾天豪疑惑地看了白晓飞一眼，有些不满地摇摇头，说道：「既
然小兄弟想要隐藏实力，那老哥哥就当是配合你好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你究竟找我们两个顾天豪作甚？总不会是想找我学赌术吧！」
「不是……」白晓飞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其实是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
异常，然后有人指点我，说找到罪恶之都的顾天豪，也许能解决其中的问题。」
「身体异常？这件事找老神棍倒也对症，只不过……」顾天豪恍然重复了一
句，目光在艾佛璐茜和小猫女身上扫了两眼，皱眉说道：「我看老弟年纪轻轻，
身边的女伴对你的关心也是发自内心，不像是身有隐疾之人啊！」
白晓飞微微一怔，只见顾天豪的目光在两女和自己的下身之间扫来扫去，这
才明白他把自己当成了阳痿不举的痨病鬼，不由苦笑一声说道：「也不是老哥哥
猜的这样……我还是直说吧，不知老哥哥懂不懂得采阴补阳？」
顾天豪神色一变，从笑呵呵的表情变得怒目圆睁，表情极为凌厉地提高声音
喝道：「你说什么！」
顾天豪勃然变色，顿时让白晓飞吃了一惊，想不出这句「采阴补阳」哪里得
罪到他！只听顾天豪已经冷哼一声，神情转为十分的不屑，说道：「原来小朋友
想得是这个念头，不过想要学采阴补阳的这件事情我帮不上你，也不想帮你！你
去找老神棍试试吧！」
话未说完，顾天豪已经转过身去拂袖而走，竟是连话都不愿和白晓飞多说一
句。
白晓飞摸不着头脑地嘟囔道：「谁要学采阴补阳了？老子本来就会这个！」
「你说什么！」刚刚走出几步的顾天豪豁然转身，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紧紧盯
着白晓飞，整个人顿时变得好像一头随时可能扑杀猎物的豹子一样，杀气凛然地
厉声问道：「是谁教给你采补的？」
白晓飞不忿顾天豪的态度突变，有些气鼓鼓地答道：「老子睡了一觉，忽然
就会了！」
顾天豪两眼一瞪，激扬的杀气霎时间凝厚的仿佛实质一样，逼得人喘不过气
来。
白晓飞不由退了一步，心中暗叫不妙，这顾天豪不但脾气火爆，而且身手诡
异的很，己方三个人如果真的和他火拼起来，显然没有半点的把握。
艾佛璐茜踏前一步，怒目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小白哪句话
得罪你了？他本来就不用学什么采阴补阳，是你自己误会才对！」
顾天豪神色稍缓，满天杀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不好意思……是我太敏感了。赌局就要开始，小朋友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说吧……
你既然不是想学采补之术，其他事情都好商量。」说着，当先朝赌场通道走去。
他对白晓飞的称谓从最开始小朋友变成小兄弟，现在又重新变回小朋友，其中的
亲疏感显而易见，体现出内心的喜恶来。
白晓飞无奈地耸了耸肩，带着二女尾随而去。事实上他对安吉丽娜的介绍本
来就有几分抵触和难以置信，眼下见到顾天豪对「采阴补阳」的字样如此敏感，
反而让他感觉到事出有因，说不定真的和自己的身体有某种关联，隐隐生出几分
期盼来。
走进下一家赌场，却见围观的人比刚才又多了不少，熙熙攘攘地坐在观众席
上，等待着赌局开始。四号和一群太空兵已经站到台前，公证席上也坐了几位似
曾相识的老面孔，只等着赌场方面的赌术高手到场。
侧门一开，仍旧是一位穿着得体的老者带着两队赌场员工走进赌厅，十分友
好地朝着公证席点了点头，然后对贵宾席的方向团团拱手施礼。立刻引来许多声
问候，老者一一作答，言语间滴水不漏，看来这位老者的不但人缘不错，处事经
验也十分老到。
白晓飞刚刚坐下，看到赌场方面的老者，忍不住嘟囔道：「这些赌场派出来
的人怎么看上去都差不多样子，难道赌术高手全都是这种人精一样的老头子？」
艾佛璐茜白了他一眼，伸手指指旁边坐着的顾天豪，示意这里还坐着一位赌
场的老板，提醒白晓飞的评价不要以偏概全。
却听顾天豪已经冷笑一声，大咧咧地晒道：「赌术这种事情，和年龄与经验
有着直接的关系，像你朋友这样年纪轻轻的赌术高手，历来都不多见。只不过剩
下这几家赌场一家比一家厉害，他仅凭着手法和脑力，只怕走不了太远！」
白晓飞对顾天豪的眼力已经十分钦佩，这是听见他对四号的胜负做出预测，
不禁一阵心忧。现在的关键不在于四号是否会输给赌场，而是这个生化脑袋万一
输掉以后干脆换个途径动手抢人，就难免又要杀得血流成河了。
就在这时公证席处已经宣告完双方的身份以及赌博内容，赌场方面自然接受
了四号的挑战，开始准备出题。却见精悍老者拍了拍手，忽然有一群工作人员手
持着一叠袋子走上贵宾席，开始对众人分发起来。
「咦？这些袋子是做什么用的？」白晓飞奇怪地接过一只袋子，发现其质地
坚硬，全部展开大概有普通的公文包大小，其中一面就好像涂了层水银般光滑。
精悍老者已经笑容可掬地朝众人拱手说道：「诸位，敝赌场马上就要启动电
子干扰装置，届时可能会对诸位贵客身上的电子产品有些影响。请你们将身上的
电子仪器放进防辐射袋里，免得一会被误伤弄坏……我这把老骨头可赔不起！」
白晓飞微微一惊，心知这种手段必然是冲着四号体内的生物电脑而来！没想
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有人看出了四号的虚实来。连忙在脑中朝着方晴晴问
道：「晴晴，这个干扰对你有没有影响？要不要给你放进袋子里？」
「不用，我又不是电子产品！」方晴晴淡淡应道：「我在你口袋里的身体只
是一个投影，就算坏掉了也影响不到我的本体。只不过那个生化人体内的生物脑
就危险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他被制造出来的时代里，应该还有很多芯片没
有生物化！」
白晓飞闻言一惊，抬眼朝四号望去，却见他木无表情地安坐如山，显然没有
因为精悍老者的话产生半点动摇。
因为科技的进步，很多人类在身体中集成了芯片，用以增强自身的记忆力以
及运算能力。这种功能当然也被众多赌徒视为至宝，很是流行了一阵子。只不过
赌场方面当然不肯坐以待毙，几家规模较大的赌场立刻联手研发了极为厉害的干
扰装置，其效果完全参考军方在信息战中的手段，甚至有过而无不及。
凡是身体中存在只能芯片的赌客，一但进入这种干扰装置的作用范围，轻者
芯片永久失灵，重者甚至会立刻烧毁，在体内留下难以磨灭的损伤、乃至丧命。
经过一段时间，所有大型赌场都成为了芯片种植者的禁区，「体内有芯片者不能
进入赌场！」几乎成了众所周知的一条规则。
当然，也有人为了钱财以身犯险，将芯片不断改良、升级，增加抗干扰能力，
然后继续进入赌场淘金。只不过这样的改造一来成本巨大、耗资极为高昂，二来
风险系数极高，所以并没有成为赌场防备的主要对象。
即便如此，多数赌场还是针对性的开发了更加强劲的干扰装置，例如眼前警
告众人隔离电子产品的情况，就预示着赌场方面将会开启功率极大、并且无差别
干扰的仪器。好在众人都对这样的情况有所了解，全都十分配合。不一会，场中
的众人全部人手一个银白色的袋子，将身上的电子产品纷纷投放进去。
精悍老者等着众人准备好，这才转身朝着四号问道：「战先生，不知您身上
有没有需要保管起来的电子产品？」
此言一出，场中的观众都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因为四号此刻上半身完全
裸露在空气中，下身只穿了一条长裤，显然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佩戴电子器材。精
悍老者明知故问，已经是在暗指四号体内埋有高智能芯片了！
四号冷冷应道：「没有。」
精悍老者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如果没有，敝场就要开启干扰装置
了，到时候战先生如果感到身体不适，随时都可以认输哦。」
这几乎是赤裸裸地控诉了，四号依旧木无表情地应道：「开始吧。」
「好！」精悍老者拍拍手，场中的灯光忽然炸闪了几下子，就好像供电不足
一样。
方晴晴冷哼了一声，有些恼怒地在白晓飞脑中叫道：「军用九级！足够销毁
一座小型城镇的电子设施了……不知是什么势力把这种危险品放出来的，根本不
是什么民用技术，分明是从军队里流出来的东西！」
就在灯光闪动的瞬间，四号不动如山的身躯微微动了动，随即又若无其事地
安坐下来，丝毫没有任何异状。
精悍老者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挥手道：「把东西推进来。」
随着几声轻微的摩擦声，两名服务生推着一辆车子走进赌厅。车上放着一尊
种型的透明罩子，上窄下宽，足足有三米高，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至少要四个
成年人伸直手臂合抱，才能将这座大钟围起来。
行进之间，每当车子产生晃动的时候，那尊透明大钟都发出轻微的震荡，仿
佛有一层模糊的波纹沿着钟壁滚滚荡漾，看上去就好像车子所载着的东西不是固
体，而是一团液体，或者一个硕大的果冻一样。
「这是电磁炮的动力室！」方晴晴失声惊呼道：「怎么连这种东西都有！他
们想干什么，毁掉这座城市吗！」
白晓飞连忙问道：「电磁炮是什么？」
方晴晴默然片刻，这才答道：「是一种用于太空舰队上面的武器，能够摧毁
一定距离内的所有电子设施！他们推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件武器的核心部分……不
过似乎经过很多改装，目前只能发挥十分之一的作用。」
白晓飞愕然问道：「他们想用这个东西做什么？」
方晴晴淡淡应道：「大概是想让那个生化人进到里面去吧……这下他可惨了！」
话音刚落，之间精悍老者已经做了个恭请的手势，朝四号说道：「这就是我
们专门为战先生准备的赌台，接下来的挑战，希望您可以在这尊透明的赌台里进
行！」
「好。」四号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朝着场中的电磁炮动力室走去。
白晓飞在四号站起身来的时候，立刻瞪大眼睛，在赌场的员工中寻找起来，
不一刻就看到三四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有些关切地注视着四号。心知这一家赌
场里还是有四号要找的太空兵，那么他一定还是会想方设法赢下这场比赛了。
只不过以老白鼠的阅历，肯定不会认识这种军方内部的大杀器，四号不知就
里的冒然走进去，肯定是凶多吉少……想到这里，白晓飞连忙问道：「晴晴，那
个电磁炮有多厉害？能不能杀掉四号？」
方晴晴沉吟道：「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功率，毁掉他体内的电子脑也该足够
了。至于会不会致死，还要看电子脑与他结合的程度，以及镶入的位置。」
白晓飞不由急道：「那不行，现在老白鼠还在四号体内，我不能让他死！你
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
「没问题。」方晴晴淡然应了一声，随后顿了顿，这才悠然笑道：「不过我
也要先让他吃点苦头才行，人家对他体内那台智能电脑的性能，很有兴趣呢。」
白晓飞苦笑一声，应道：「随便你，总之保住他的性命就好。」
说话间四号已经从通道中走进电磁炮动力室，高大的身躯顿时占据了其中不
小的空间。
精悍老者伸手将控制室的门紧紧封闭，手指在看似透明的外壁上划过几下，
产生一道道水纹似的曲线。整座控制室顿时一亮，发出一种朦朦胧胧的光线来，
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荧光灯泡。
随着老者的指尖划动，控制室将近二分之一的墙壁上忽然现出各种文字与图
案来，原来它的墙壁还有着类似触摸屏的作用。
方晴晴再次冷哼了一声，晒道：「操作界面都没换，真够明目张胆！」
四号木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滚滚闪动的图案，微微皱眉，显然并不懂得其中的
意义。
精悍老者一边操作，一边淡淡说道：「我们赌场所出的题目非常简单，就是
想考一考战先生的眼力与耳力。一会我说开始之后，你面前的屏幕上会用现在十
倍的速度依次滚过六千个图案，同时还会奏响某种声音……请战先生统计出其中
相同的图案有多少，相同的音阶又有多少！」
此言一出，场中的观众再次哗然起来，却不是觉得赌场方面的出题太难，而
是太过容易！对新人类的视觉、听觉和记忆能力来说，在短时间内区分六千个不
同符号虽然也很困难，但却不是难以做到。通过一定程度的严格训练，就有可能
实现这个目标——这样的题目对于一名职业赌徒来说，简直就好像故意放水，故
意想要输掉这一场比赛一般。
方晴晴又好气又好笑地解说道：「这个题目的内容根本就是电磁炮启动之际
的自检锁定程序，那个老头的说法只是幌子罢了……其实不用等他喊开始，我现
在就能说出里面有多少个相同的图案与音阶来！」
白晓飞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家赌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考验四号的赌
术，而是要摧毁他体内的电子脑……只不过先前经过了一轮电子干扰的测试，四
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为什么这家赌场还是如此肯定，他体内一定装有智能
装置呢？
精悍老者继续划动着手指，沉声问道：「战先生准备好了没？」
四号抬起头盯着屏幕，眼中寒光闪动，就好像秃鹰盯紧猎物一般，淡淡应道
：「开始吧。」
「好！」
精悍老者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声音猛然从控制室中荡漾了出来。就好像一
千把小刀在铁皮上划过，又好像无数妖魔鬼怪从大钟的底部呼啸着想要钻出来，
仅只是传到钟壁外面的声音就已经让人掩耳不迭，实在让人无法想象身处其中的
四号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感觉。
与此同时，钟壁上的图案仿佛行云流水一般滚落下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四号在钟声咋响的时候，浑身陡然一震，两只手从身体两侧抬起，紧紧按在
自己的左右太阳穴上，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但是即便是
这样，他的双眼仍旧紧紧盯着面前的屏幕，没有离开过片刻。
白晓飞忍不住在心中急叫道：「晴晴，快帮他！」
「放心，他死不了！」方晴晴应了一声，忽然有些惶急地说道：「不好！」
「怎么了？」
「我忘了他现在身处屏障之中，我虽然能解除电磁炮的作用，但是没法消除
已经产生在他身上的伤害！」
「那怎么办？」
「你快朝着那个方向大喊一声！」
「什么！」
「叫你喊就快喊！我要把一组程序用音波的方式传递过去！」
眼见四号的眼角和鼻孔中忽然开始流出红红的液体来，白晓飞急切之下也顾
不得太多，猛然站起身来，做了个忍耐不住噪音的表情，张口大叫道：「什么鬼
声音，别响啦！！！」
说到最后一个「啦」字时候，无数奇怪的符号在白晓飞脑中一闪即逝，他的
舌头立刻以一种非常奇异的方式在口腔中振颤起来，就好像一条忽然从水里捞出
来的鱼一样跳个不停。那个「啦」字顿时变成一道长长的颤音，简直比电磁炮里
发出的声音还要难听，全然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声响。
无数目光顿时朝着白晓飞的方向汇聚过来，要知道在场观战者全都是罪恶之
都内身份高贵之人，就算电磁炮的声音再难听，也做不出站起来破口大骂这种有
损形象的举动。尤其是白晓飞这一吼的声音之难听，简直比电磁炮还要过分，自
然惹来了满场的白眼。
「呃……」白晓飞欲哭无泪，只得装成若无其事地样子重新坐下，一边讪讪
骂道：「老子生平最讨厌难听的声音了！」
这句话当然再次引来更多白眼，更是有人大笑着叫道：「这位朋友，那你以
后最好去医院换个声带，不然只怕这辈子是逃不掉耳朵上的折磨了！」
旁边人怪笑着接口道：「你这话不对，没听说过有狐臭的人常常闻不到自己
身上的臭味么？我看这位朋友应该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天籁一般！」
「是极，是极！这位兄弟说的有理……哈哈哈哈！」
白晓飞在众人的狂笑声中低头不语，用眼角的余光朝周围窥去，正好看到顾
天豪若有所思地从自己身上收回目光，微微笑了一笑。
白晓飞出丑一番，总算让方晴晴的「音波程序」起到了作用，四号七窍中的
鲜血已经停止流淌，目光凝实地聚集在屏幕上。
俄尔，大钟的表面忽然振颤了一下，尖锐的噪音与滚动的屏幕同时停止下来，
恢复成初始的样子，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唯有场中的观众莫不伸出手
来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
精悍老者有些失望地看着四号走出控制室，盯着他脸上的血迹嘎声笑道：「
看来战先生的眼力和耳力果然非同凡响，聚精会神之下，这个……竟然连气血都
忍不住顶出来！哈哈，果然厉害……用不用叫个医生来帮你检查一下？」
四号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涌现出刀锋一般的杀气来。他自然知道刚才一瞬间
自己脑中的芯片几乎被毁掉，如果不是忽然有另一股非常厉害的干扰程序出现，
抵消了这一次的伤害的话，自己的颅内很可能已经被烧成焦炭了！
依照四号的性格，自然立刻就想出手摧毁这台能够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机器。
只是场中鼓荡的气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让他那动物一般的直觉意识到现场
足以致命的东西不仅是这台机器，如果贸然出手的话，就算毁掉这台机器，也同
样难逃丧命的下场。
所以四号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朝着刚才另一股干扰程序发射的方向看去，
和白晓飞的目光对了一下，不由微微皱眉。
精悍老者见四号默然无语，只得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战先生不需要检查，
就请说出同步图像与声音的结果吧！在场的几位公证都已经把他们的答案记录了
下来，只要战先生说出的结果与他们一致，就算赢了。」
四号收回目光，淡淡说道：「六千个图案中，完全不同的图案是两千三百七
十二个。剩余的图案有十六组重复七次，每次五个，十三组重复五次，每次十九
个……」
随着四号的话音，一条条数据在公证席前的屏幕上显示了出来。其中包括赌
场方面事先设定的数据、五位公证在现场联合记录下来的数据，和四号说出的数
据并成三列，一条条对比下来，果然分毫不差！
场中的观众等到最后一条数据吻合，终于响起了三三两两的掌声，不过更多
人还是索然无味地站起身来，径自朝着下一家赌场走去。
精悍老者虽然输了比赛，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懊恼沮丧的神色，只是仔仔细细
地盯着四号看了几眼，然后展颜笑道：「看不出战先生居然是真才实学的赌术高
手，刚才真是失敬了！」
四号漠然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沉声说道：「人，我带走了。」说着，径自朝
赌场外面走去。
精悍老者不急不缓地笑道：「战先生慢走，咱们一会再见……」
四号微微一顿，回首问道：「一会在哪里见？」
精悍老者淡淡笑道：「刚才只是欣赏了战先生的眼力和耳力，还没有亲自和
你较量一番，老头子我十分遗憾……好在下一家赌场也请我做赌术代表之一，所
以等战先生开始挑战的时候，咱们自然就会再见了。」
四号点点头，忽然丢下精悍老者，转身大步朝着白晓飞走了过来，一直走到
他近前一米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冷冷问道：「刚才是不是你？」
白晓飞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骂了几声，心知此刻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在比赛中
做了手脚，这才做出愕然地表情反问道：「什么是不是我？」
四号盯了白晓飞一眼，却没有继续追问，转身大踏步离开了赌厅。在他身后，
三排长长的队伍已经初具规模，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太空兵昂首阔步，渐渐
走出一片风云来……
白晓飞讪讪笑了两声，故意扬声说道：「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么？」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顾天豪忽然出现在白晓飞身旁，却
只是盯着四号的背影喃喃说道：「我看……是大事不妙才对！」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看出了其中的古怪。
一群明显受过军事训练，彪悍的好像狼崽子一样的军人，居然被当成奴隶般
卖掉，隐藏在赌街的各大赌场之中……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非常的耐人寻味。
如果不是四号忽然之间横空出世，将这些人聚集起来的话，恐怕很多人还会
是和往常一样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道每天为自己端茶倒水、保安防卫的人，都
出自同一个地方！隐藏着这样不为人知的背景！
当然，仅仅是一些受训的奴隶并不可怖，真正的可怖之处在于——这些人似
乎忽然之间就变了样子，能够统一调遣，接受四号的命令。就好像家养的猎犬忽
然之间不再听从主人的命令，变成了狼群中的一匹狼！而且还是随时可能反咬主
人一口的饿狼！
这才是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试想，如果不是四号出现！如果不是他使用「赌人」这种奇异的方式将这些
奴隶凝聚起来，从而最终暴露在众人眼前！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忽然对这些奴
隶发布了某一条命令，让他扑杀自己的主人，或者大肆破坏身边的物件……这样
的后果，当然所有人都承受不起！
所以目光稍微长远一些的人，都已经从赌局本身联想到了这件事情的背后—
—是不是有人在操纵着什么，或者暗示着什么？
相比于这些人来说，白晓飞知道的内幕无疑更多一点。起码他知道这些分散
到各个赌场中的奴隶其实都是叶长天原本要卖到帝国去的太空兵，他还知道四号
和叶长天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条情报——因为多数人必定是认为当初奴隶主在对奴隶进
行训练的期间暗中留下了某些后门，类似精神暗示或者控制芯片之类的东西，然
后才让这些人一但接到某个命令就好像失了魂一样，乖乖变成命令者的傀儡。然
后如果有人能够查出这些奴隶的来源，也一定会把四号当成叶长天的手下来看待。
地阶五级的高手虽然不算弱，但是想要在赌街上撒野，显然还不够看！只是
赌场出于种种顾虑和猜疑，四号现在才能一家一家地挑战赌场，而没有被乱棍打
出或者乱枪打死。
只有白晓飞知道……当叶长天在罪恶之都贩卖奴隶的时候，四号还在防空洞
里沉睡不醒。而等到四号进入罪恶之都后，先是和奴隶贩子大战一场，然后就觅
地疗伤去了，同样没有和叶长天碰头的机会。
以四号的出身，也根本不可能俯首于任何人或势力！
生化人对独立的向往、对自由的渴望，已经深深铭刻进四号的每一颗细胞深
处，他的正体生化人在无力挣脱人类控制之后，宁可悍然自爆的场景，早就从老
白鼠记忆中刻进他的脑海中，成为生命中不可泯灭的精神支柱。
以四号的性格，除了维护自身的完整与不断提高战斗力外，实在不像是喜欢
多管闲事的样子！当然也不可能是因为看见有人欺负奴隶，就拔刀相助，想要将
这些人解放出来。所以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四号为什么忽然甘冒奇险，出面来聚
集这些太空兵，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这些奴隶也是生化人！
在白晓飞的印象中，初次听到生化人的时候，首先联想到的是自己那时代的
一部著名电影《生化危机》系列。里面的女主角「米拉。乔沃维奇」是白晓飞十
分喜欢的女星之一，每一次看到她，都会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在这部电影里，所谓的「生化人」其实是被一种病毒感染过的人类，它们丧
失了理性，变成另一种疯狂而嗜血的生物。
而在未来的生化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概念。这里所谓生化人其实是指利
用生物工程技术，凭空创造出来的人类。他们与克隆人类似，但是又有着根本上
的不同。起码克隆人是以人体细胞为基础单位，进一步培植出来。而生化人则是
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公式，直接在虚无中造人。
创造生命——这种科技，无疑触及了上帝的禁区！所以在公元2593年的生化
人暴乱，未尝不是某种意识对人类所发出的严厉警告。鲜血淋漓的教训，再加上
日益成熟的基因改良计划，让生化人科技逐渐成为昨日黄花，不再被人提起。
事实上方晴晴就曾经针对叶长天的奴隶来源做出过生化人的推测，只不过这
一项禁忌的科技还是显得过于遥远，当时听到的时候，白晓飞并没有认真去思考
其中的可能性。而眼前的事实，却已经证明了方晴晴的猜测。
如果这些奴隶不是生化人，四号根本就不可能出头去聚集他们！同样，如果
这些奴隶不是生化人，也不可能服从四号的指挥！
白晓飞还记得那些奴隶与四号目光交错的时候，那骤然间惊喜与激动。现在
想来，赫然正是一匹孤独的野兽看见了同类的表情！作为生物种群，大多有追随
强者的习性，而四号无疑是众多生化人中极为强大的个体——这也正是一群生化
人太空兵发现他之后，立刻乖乖地跟随在他后面，守卫着他的原因。
而四号虽然万事不管，但是见到自己的同类被困在各个赌场中，还是忍不住
采取了必要的营救行动……公然去一家一家抢人当然不行，就算是天阶强者也未
必吃得消整个赌街的背后力量，所以四号干脆用赌术挑战的方式去赌人，这才发
生了眼前的故事……
想到这里，除了这些生化人为什么会被卖到各大赌场之中，白晓飞已经明白
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面对四号这种突如其来的人品爆发，鼓荡着王霸之气四处
收小弟的行为，他却根本无力阻止，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将朝着什么样的方向演变。
艾佛璐茜看见白晓飞忽然发呆，忍不住伸手捅了捅他，问道：「你怎么了？
小顾先生和你说话呢！」
白晓飞这才如梦方醒地问道：「啊！什么？老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顾天豪若无其事地站定身子，淡淡说道：「被电磁炮轰了一下，
竟然只不过是流几滴血就没事了……你这位大个子朋友，也不是普通人吧？」说
到「人」字的时候，顾天豪特意加重语气，顿了一顿。
白晓飞微微一凛，失声问道：「老哥哥也知道电磁炮？」
顾天豪哈哈笑道：「这种东西，我本来是不应该认识的，不过既然是出现在
这条赌街上的事物……我总得打探一下它的来历，所以就认识了。」这两句回答
说的自然至极，其中的霸气却显而易见，流露出赌街上的任何事情都瞒不住他耳
目的自豪。
白晓飞嘿了一声，却不知顾天豪是否已经看穿了四号以及一群生化人的身份，
只得试探道：「老哥哥觉得，这个战天还能不能战胜下一家赌场？」
顾天豪两眼一翻，淡淡应道：「现在，已经不是他还能战胜几家赌场的问题
了。」
白晓飞奇道：「那是什么问题？」
顾天豪冷然道：「是他还能活多久的问题！」
白晓飞惊道：「为什么这么说？赌街的上赌场输红了眼，难道想要当面杀人
吗！」
「你当我们一条赌街上的老板全都是傻子吗！」顾天豪忽然一瞪眼睛，大声
骂道：「就算是傻子，也看出这批奴隶身上的问题了！他们和那个大个子之间素
不相识，却忽然全都好像狼狗见了主人一样跟着人就走，如果说其中没有古怪，
谁肯相信？」
白晓飞皱眉道：「可这些人都是被赢走的，又不是抢走的……」
顾天豪毫不客气地打断白晓飞道：「哼，我们当然不会去找这些奴隶的麻烦，
更不会出手去动你的大个子朋友！」
白晓飞也懒得否认自己与四号的关系，讪讪问道：「如果你们不会动他，那
谁会动他？」
顾天豪怪笑道：「如果是你买来的货物出了问题，你应该去找谁？」
白晓飞顿时明白了过来，失声叫道：「叶……夜王？」
顾天豪眼中寒光一闪，森然应道：「我早就看出这个小蛇头不是好东西，没
想到他居然在卖出的奴隶身上还留下这样的暗手！现在忽然有人揭露了他的手段，
那就总得给我们这些赌场一个说法才行……你猜他会怎么做？」
事实上就算叶长天亲来，也未必有和四号一样的本事，能够让生化人乖乖的
跟从。如果他发现竟然有人能够用这种方法降伏生化人的话，同样也会大吃一惊。
但是对四号来说，结果却没有什么不同——就算不被当场杀死，恐怕也要抓回去
切片研究了。
就在这时，顾天豪身上忽然传来「嘀」的一声，他左手边的美女立刻拿出个
十分精致的对讲器戴在耳朵上，只是听了一声，又立刻把对讲器递给了顾天豪。
「喂……老东西，什么事？」顾天豪大咧咧地问了一句，忽然双眉一扬，难
以置信地怪叫道：「什么？你叫我保住他！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得罪了多少人？恩
……是，是她的意思？为什么……那好吧……」
摘掉对讲器，顾天豪面沉似水的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忽然朝着白晓飞笑道：
「你这位大个子朋友的来头果然不小，看来这一次，他的命是保住了！」
白晓飞自然知道四号的底细，按理说整个地球上除了自己因为老白鼠而不得
不希望保住他的性命外，根本不会有第二个人在意他的生死才对。忍不住奇道：
「是谁要保护他？」
顾天豪摇摇头，道：「将会有机会的话，你自然会知道……早知道这样就拦
着那几个家伙，先不要通知夜王好了……咱们走吧，要从他手下抢人，似乎也不
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
待续